安德留斯·忒皮奈斯是一名立陶宛记者兼作家。他在2016年创办了自由电视台,是电视台旗舰节目“坚持!”的主持人。他也是立陶宛社交媒体明星之一,拥有超过13万的脸书粉丝。
数字革命为传媒业带来的影响和挑战是前所未有的。如果新闻工作者接受新技术,重塑自我,尝试新的商业模式,那么他们会是适应新媒体环境的最佳人选。立陶宛网络自媒体频道自由电视台(LibertyTV)的故事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。
安德留斯·忒皮奈斯
不管我们喜欢与否,数字时代已经到来。如果你属于传媒业的保守派,那么你极有可能不喜欢它。传统印刷媒体和电视被数字革命弄了个措手不及,在技术、资金和创造性这几方面都面临着空前的挑战。他们能够跟上数字化的浪潮吗?不好说。但是他们别无选择——不能跟上潮流,只会被淹没。
互联网诞生至今不到30年,由于能够提供免费、光速获取的信息,成为了现代社会最让人上瘾的毒品之一。
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,保守派又遭受了社交媒体浪潮的冲击。这波冲击比互联网的冲击更强大更猛烈。社交媒体公司占据了上风,而付费报纸和杂志的订阅量日渐萎缩,电视频道也逐渐落在成千上万的新闻网站之后。
突然之间,大家都能自成媒体——摄影师、编辑、作家、记者和推广人……这些工作通通都可以由一个人完成。信息的守门人看到他们的大门轰然倒塌,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特权:决定资讯的重要程度。
2016年11月,唐纳德·特朗普当选美国最高公职,将社交媒体无孔不入的本质体现的淋漓尽致。曾经决定选民意愿的主流媒体对特朗普充满仇恨,但是为了不在读者和观众面前自毁长城,只好屈服于特朗普的意愿。于是,唐纳德·特朗普成了历史上首位被社交媒体捧上宝座的总统。
社交媒体崛起之前,曾被保守派蔑称为年轻人的玩具。YouTube是世界上最大的电视资源库和视频托管服务网站,自身几乎不创建任何内容,但是全球所有想要成为明星的人都将其视为安身立命之所。不管身处世界的哪个角落,任何人都可以在这个平台上实现梦想——成为歌手、大厨、拳击手、媒体明星。人们在这个完全免费的无限空间里自由驰骋。
PewDiePie(本名菲利克斯·阿尔维德·乌尔夫·谢尔贝格,1989年10月出生在瑞典),是一名网络喜剧演员兼视频制作人。他是YouTube的无冕之王,拥有将近5,500万的订阅者。立陶宛最成功的两名YouTube用户是Whydotas(VaidotasGrinceviĉius)和The3dvinas(EdvinasNavikas),他们拥有的订阅者超过了四个国家电视频道的订阅者总数。
当然,新媒体承载的内容并非都是正面的,有时候会伴随沉重的代价。这里充满了虚假信息、虚拟聚众私刑、网络暴民和毫无根据的指控——这是一场任何人都能参与的混战。所有信息不经过滤和编辑,也大可不必讲究克制和礼节。
受互联网发展所迫,我们正处在媒体变革的阵痛期。作为新闻记者,我们必须主动接受变革,摆脱一切顾虑,向数字化转型。鉴于自身的专业素质,我们比现今大多数新手更有优势。
新技术带给人们空前的自由,尤其是在那些政府管控新闻的国家。现在是你表达观点的最佳时机,你会得到全世界的回应。与受众互动至关重要——即时受众反馈是一种强有力的工具。
新闻业的改革可以看作是一个正面发展:为了不被淘汰,我们不得不开发创造力,打造新的商业模式。我的频道就是本着这种原则而生存的。
我在立陶宛电视台的节目被取消,震惊之余,我决定反击。2016年9月,我创办了自由电视台LibertyTV。这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网络电视频道,由观众众筹创建。
我们每个月播出15期节目,将在2017年秋天至少再增加三个。节目内容包括立陶宛和俄罗斯的政治讽刺剧、脱口秀、新闻调查报告、政治分析和题材积极正面的纪录片。
我们的员工(由全职和兼职的专业人员组成)包括了完整的技术班底,从编辑到摄影师、新闻记者和编剧。还有一个小的管理团队负责频道的推广。我们的旗舰节目都是在剧场里用高清摄像机拍摄的,拍摄现场一般有200到250名观众。
我们的电视台是非营利性的,必须确保收支平衡。这要求我们厉行节俭。我们大部分设备都是租用的,或者由我们雇用的专业人员提供。我们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线完成的,我们只有一个很小的办公室用于开会和剪辑。我们计划在2017年秋天换一个更大的办公室。
我们在10天里达成了15,000欧元的财务目标,及时赶上了首发时间。第一个月,将近5,000人参加了众筹。订阅者们可以自由选择付费期限,我们不强制续费。对于一个人口不到300万的国家来说,这样的众筹成绩是非常惊人的。我们也得到了商业赞助,赞助商愿意提供不设附加条件的资助。
把我和团队的命运交到公众手里,是我新闻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赌博。他们愿意为一些原本免费的东西付费吗?但是如果他们不付费,这些东西将不复存在。人们是否有足够的公益精神在经济上支持一个独立媒体?立陶宛的媒体专家对此持怀疑态度。但我们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向前冲。
2017年3月,我们动员观众的力量,说服政府将税收的百分之二投给自由电视台。我们好奇这个倡议能为我们筹集多少资金。
四个月后,自由电视台成了YouTube上立陶宛最大的媒体实体,其中一些节目达到了六位数的播放量,在收视上打败了主流媒体最受欢迎的节目。八个月后,媒体专家承认他们错了,开始报道我们的扩张计划。
我们的创新商业模式,跟上了数字革命的潮流,但不光只有我们得益于这种模式。在荷兰、瑞士、印度和其他一些国家,都有类似的新闻众筹项目。
这种新模式运营起来并不容易;在将近20年的职业生涯中,这是我做过的最艰难的工作。但作为一个新闻记者,这是我唯一愿意继续走下去的路。正是数字革命给了我这个机会。